讀我，寫你││大門口的陌生人

不若初見（上）

　　 「剛下公車就覺得空氣下降2度，」臺大目送公車離去，咕噥著。「而且居然還下雨，氣象報導在玩我嗎……哈啾！」

　　臺大縮縮脖子，試圖讓圍巾發揮保暖功能，事與願違地，他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噴嚏，當作本次出遊的開場白。只能說出師未捷師先死，雖然他沒有出征也還沒死。

　　「噗。」

　　忍不住的笑意從背後傳來，臺大覺得丟臉丟到政大來的自己簡直愚蠢到家，但為了不失禮於人，他還是忍著尷尬勉為其難轉過身打招呼。

　　「2月找你來爬山真不是時候。」政大從背包拿出袖珍包面紙遞給臺大，一臉抱歉。「冷不是問題，但文山的冬天確實太濕了。」

　　臺大心裡再認同不過，不過自從去年11月醉月湖談話口頭約定後拜訪後，不知不覺也過了快3個月，再拖下去恐怕不了了之，只得趁著2月閒暇時，互相提議。

　　臺大勉強擠出笑容，盡可能無視寒冷和濕氣，安慰道：「又不是妳的錯，沒事……哈啾！」

　　……顯然不是沒事吧。政大極力保持哀戚的神情，忍住心中想吐槽的衝動。

　　「很開心招待你。」政大邊說邊撐開一把素色的傘，不施脂粉的笑容自然而有活力。「希望今天玩得愉快。」

　　「我才是要麻煩妳……」臺大客套回應到一半，像注意到什麼地僵著臉。「請問哪裡可以買傘？」

　　「啊、」政大顯然也有些驚慌，脫口而出：「居然還有來文山區不帶傘的笨蛋嗎。」

　　臺大無語問蒼天地抽動嘴角，被雨水濺濕的外衣跟冷風料峭的加乘下，他以發抖當作回答。

　　注意到打哆嗦的臺大，政大難得認真打量來人的穿著，墨綠色圍巾底下是深色大衣、刷毛棉褲，鞋子因爬山需求是適合運動的布鞋。雖然，在這種天氣底下，布鞋馬上就會濕掉。

　　「如果你不介意，傘可以一起撐傘。」政大將傘分出左邊的空間，若無其事地提議。「總之、我先帶你到逛逛校園吧？」

　　「那就麻煩妳了。」顯然，這個提案得到臺大的認同。

＊

　　「剛進去兩側看起來像危樓的是志希、果夫，[15]是我在臺灣最早的記憶喔。現在是理學院。」

　　「噴水池後的老建築是四維堂，相輔相成的還有大智、大仁、大勇三樓。」

　　「看起來很豪華的是商學院，兩棟相連的高聳建築是綜合院館，有政大雙子星之稱，聽說是貓纜上唯一可以辨識的政大建築。」

　　政大一路上滔滔絮絮介紹，比起上次簡單分類，這次親身遊歷更勾出不少故事或傳說。臺大看著後方的噴水池，假想冬天生日卻被同學丟進去的受難者……雖然說有生日丟水池可以學期歐趴的傳說，但1月實在泡水也太不人道了！他寧可冒著被當的風險。

　　「你好像很在意噴水池？」

　　政大突然地拍肩讓臺大驚嚇一跳，他為自己的胡思亂想感到傻眼。全才全能的堂堂臺大被當？真是荒謬的假設！

　　「不……」臺大反射性否認，但想想自己那點小心思也沒有掩飾的必要，開口解釋。「只是覺得冬天入池肯定永生難忘。」

　　「什麼啊？」政大失笑反問。「某種現代酷刑嗎？這麼做也太過分了。」

　　「說的也是。」臺大尷尬點點頭，質疑起自己杞人憂天的言論。

　　他指著鑲上「中正圖書館」的建築，轉移話題地問道：「那就是你們的總圖吧？曾經最大的校園圖書館。」

　　「真不愧是你，精確的認知。」政大點點頭，她指著說明牌子解釋：「當初為了阿介生日，『中正圖書館』的外觀參考『壽』字形狀所建。」

　　「感覺真浮誇，果然是黨校。」臺大不假思索說出真話，意會過來才發現自己失禮的言論是多麼不恰當。

　　禍從口出啊！臺大在心中叫不好，但礙於面子他也不好直接道歉，只得用視線餘光觀察起政大反應。又想起兩人60年前第一次的見面，那時政大堅定又哀傷的眼神……他鬼打牆似地忘記言語，也忘記道歉。

　　沒想到政大非但沒有氣惱，反而跟著打趣：「黨校沒有最浮誇只有更浮誇。要不要會會大廳的蔣公銅像？」

　　「欸？」

　　政大好像沒注意到臺大意外神情，拉著對方圍巾就走進圖書館。

　　「之前還沒列為禁食區之前，我常常會在銅像腳邊吃午餐，有時候還會把便當放在阿介腳上。」想起以前惡作劇的行為，政大吃吃地笑了，好像回到過去美好的時光。

　　「這是什麼惡趣味啊……」被動拉進圖書館，臺大看著大廳耀武揚威的蔣公銅像，愣愣地回應政大。

　　「說的也是。」政大不以為意的樣子看不出悔意，果不其然，發言同樣令人匪夷所思。「早知道就分兩口給阿介了。」

　　「在那之前應該先認清銅像不能進食的本質吧。」臺大按捺不住衝動，脫口而出。

　　他意外發現，在政大面前，似乎特別容易暴露自己精通吐槽的私下性格。在解放自我本性的同時，他希望政大對此沒有芥蒂。

　　「會這樣說是因為沒聽過兩個阿介的傳說吧？」政大無所謂的笑容看起來很放鬆，對黨校標籤或赤裸裸的挖苦無動於衷。

　　「一個不夠還有兩個？」臺大不敢置信反問。

　　「沒錯，山下一個、山上一個。」政大一臉理所當然。

　　臺大沉默幾秒，才憋出一句結論：「簡直荒唐之至！」

　　「山上那個是騎馬雕像，據說投10元發光加轉圈，投50載你下山，不覺得有點帥嗎？」政大忍不住開口反駁。

　　「那幹嘛要兩個？」臺大還是沒有被說服，還用臺語挖苦。「又不是雙雙對對百年富貴。」

　　臺大說完，腦海內反射性描繪出兩個蔣公在喜堂對拜的畫面，同時打了個冷顫，不過這是不是因為寒冷。

　　「因為還有一個傳說啊。」政大當然不會發現對方的腦內妄想，不死心地緊抓都會傳說。「每到滿月之時，午夜12點會有一股神秘力量，連接山上山下兩個蔣公，成為一個相通的異時空。」

　　「然後呢？」雖然內心大不認同，但臺大還是好奇後來發展。

　　政大也沒有幼稚地賣關子，一臉認真說：「然後就可以省1元校園公車費。」

　　「……那還真是吸引人喔。」臺大一臉嘲諷地回應，覺得認真發問的自己愚蠢至極。

　　「我也這麼認為。」政大突如其來的一番認同，聽得臺大華麗吐血，倒地不起。──當然，只是在心中。

＊

先別說蔣公銅像*2了，你知道臺大有傅園嗎？

不知道也沒關係，只要知道農場出品的東西好像很好吃就好了XD

突然有點懷念小福賣的霜淇淋，想吃。

我是妄想的陌生人